【白昭】悠悠

*现代白昭(原皮)

*短打,刀子预警

*一点点信昭,太少了不打tag,注意避雷





一辈子本是个模糊的概念,说长也短,说短也长。



原先李白把一切都当笑话听,别人跟他说什么,他脑子转的快,先在耳朵里过滤一遍,筛出对他有用的东西来,剩下的,全都一笑了之。王昭君知道,自己也是算在那个“别人”里头的。她说话语气总是不冷不热,声调不会太高,所以听来总是柔声细语,像催开梅花的一阵春风。



很容易就散的无影无踪。



李白跟王昭君太熟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李白小暑出生,同年立冬王昭君的一声啼哭从隔壁传来,把襁褓中的李白吓了一跳,两个小孩子对着大声嚎,两家的大人抱着他俩嘘寒问暖,约着互相照顾。从幼儿园到高中,竟然都分在一个班里,王昭君的母亲某天开玩笑着说你俩的缘分怕是天注定的,小李那孩子不错,你俩以后没准真能走到一起。



王昭君性子软脸皮薄,一下子双颊红成柿子,不知所措的在那里扯衣角。小孩子能懂什么,说是情窦初开,其实也不尽然。李白生的一副好皮相,对为人处世又天生的左右逢源,从小便受女孩子欢迎,男生也愿意跟他一起玩。王昭君一口一个小李哥哥躲在他身后,于是李白的朋友也就成了她的朋友。



因此倒更多的像是一种小孩子之间的亲昵。



到了初中,即使什么都不懂,也到了小孩子会对这些事情开始起哄八卦的年纪。虽然男生内部有小团体,可李白对王昭君好有目共睹,午饭也每天和她一起吃。时间久了,自然有好事者面前背后斜瞟着王昭君嘻嘻哈哈的笑,称呼她“嫂子”。有一次当面听说,有个一向调皮恶劣的男生嬉皮笑脸的跟她开黄腔,王昭君还不懂什么意思,愣愣的问了一句,自然换来一片不怀好意的窃笑。



也没什么结果,李白对这事蒙在鼓里,王昭君过了几年,上了高中才明白过来。然而时人早就各奔东西,本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再提起也没意思。



她后来明白的事情很多,比如李白会照顾自己只是因为李家阿姨人很好却在教育儿子上充当严母形象,语气严肃不容辩驳的叮嘱李白好好照顾王家妹妹。比如李白跟自个一同吃午饭只是因为他妈妈工作原因没空做午饭,便一同托付给了自家妈妈,两人的午餐盒都带在她身上罢了。



也就是从李白谈第一个女朋友开始的。高二那年李白开始谈对象,那会儿他们都叫“拍拖”。女孩儿是李白同班同学,个子挺高,一头乌黑长发,眉眼是流水小榭间带来的温柔,不像她那么内敛,说话直来直去。那天王昭君照例拿来饭盒跟李白坐在一块,李白冲她笑笑,用很平常的语气跟她说,这段时间我不跟你一起吃饭啦,我女朋友会吃醋。



王昭君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半晌,说了句,好。



李白拍拍她的肩,说抱歉啦,晚上回去请你吃我刚快递的盒子蛋糕。王昭君笑笑,除了又一个好字,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的。



这也没什么,王昭君开始跟同性朋友们去食堂,青春期女孩子爱八卦,吃饭的时候简直是八卦大会。见王昭君今天居然舍得跟她们这些小姐妹一起,顿时来了兴趣,大有群臣进谏架势的围过来,问她今天怎么不和她的小男朋友一起,王昭君只是往自己嘴里塞着饭菜,说我们不是一对。



真的?群臣不信,继续逼问。真的。女皇语气淡淡,他有女朋友。



切。群臣失望的作鸟兽散,就着午饭开启新一轮的八卦盛宴。



只是过了段时间,王昭君捧着作业本穿过走廊正好经过李白他们班,从侧窗不经意向里望了一眼,正好看见李白跟另一个短发姑娘勾肩搭背聊的开心。李白说着说着,在短发姑娘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俩,因此就像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相谈甚欢。



王昭君在窗口驻足了一时半刻,离开时也未留下只言片语。晚上回家时拿着钥匙开门,正遇见李白斜挎着背包回来。李白看见她,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向她打了招呼。王昭君站在那静静地想,自己是有多久没跟他说过话了。



本来熟悉的一声招呼,陌生得像是从未有过。



李白也拿出钥匙开门,门就要关上时王昭君喊了一声,李白一只脚踏进门内看着她。王昭君问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怎么还和别的姑娘那么亲密,李白愣了一下,笑笑说,我跟她早就分了,那个是我新谈的。



王昭君一时语塞,她想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可最终梗着什么也没说出来。人们都说初恋美好,像垂涎了很久的橱窗里的玩具。攒了好久的钱买回家之后总是珍惜,即使腻了也舍不得丢掉,而是小心的安放在某个位置。王昭君为这句在书上看到的话感动不已,可对李白来说这些就好像一本书的一页,看腻了就平平淡淡揭过。



高中三年李白谈过五六个女朋友,没有一个长长久久。很快高考就来了,王昭君问李白想去哪里,李白说当然是北京。王昭君没搭腔,而是跟他道了句再见,回家打开电脑,把志愿改成了遥远南方的一所大学。



然后同学聚会,毕业旅行,收拾行囊,离乡。



其间李白来找过她一次,眉眼之间有些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语气有点急切,那会她化了妆穿着喜欢的裙子准备去参加一场升学宴,李白堵在门口,问她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王昭君只是云淡风轻的答,那是分数段内最合适的选择。



李白语调低下来,说之前你问我我要去哪里,我还以为你是想跟我一起。



王昭君笑笑,说是啊,曾经是想的。



上大学之后王昭君试着去尽快的融入人群,因此加了好几个社团,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社交经验。经历这些事情之后她确认了自己不是天生适合这些的人,她更喜欢跟喜欢的那么一个人一起安安静静的待着,即使不说话,刷刷手机看看书也好。所以社团里的酒会她从来不参加,都是以身体不好为由推辞掉。不过这理由没法次次拿出来作挡箭牌,后来有一次还是硬拉着去了。部里的学生干部用各种理由灌她酒,似乎是有意要看她出丑,或是存了些别的恶意。



她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韩信。她酒量一向差,喝了三四杯已经上了头,开始头晕欲呕。可某个部长还在一直说着“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之类的话逼她喝酒,韩信坐在她旁边劈手夺过来,笑着说部长这杯酒我替她喝了,祝部长以后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醉里灯光下青年的侧脸有点模糊,却印在了她心里。



后来她跟韩信就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了,关系谈了四年,一次架也没吵过,两人工作都签在了本市,薪资也都说的过去。韩信是本地人,跟李白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性子有点桀骜,笑起来眼尾总是上挑,带着一点挑衅意味。韩信对王昭君很好,两个人都是对方的初恋,这一点在王昭君去韩信家里时得到了证实。



后来王昭君跟妈妈通电话,说自己准备这两年内跟韩信结婚。妈妈很高兴,先是夸了一番韩信的人品,又祝福了一番自家女儿。在王昭君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妈妈突然感慨的说了句,你小时候我还想着让你跟李家那小子定个娃娃亲,后来你俩感情也不错,结果竟然没走到一块,真是可惜了。



李白。这个名字跟离家前最后一面李白的眼神一下子撞进脑海。她假期回家,可隔壁熟悉的人已经搬走,如今那房子闲置出售,李白的家人似乎早跟他一起搬到了北京。王昭君问妈妈知不知道李白最近如何了,妈妈说因为还加着李白妈妈微信的缘故,可以看到李白妈妈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



过一会儿照片发到她手机上,李白跟他父母坐在镜头前,笑得似乎很开心。照片上的人她已经近乎忘记,可又能在一瞬间牵动起许多尘封已久的陈年旧忆。李白的眉眼陌生起来,应当是变了。王昭君想了许久,大抵是少了些少年意气。



她很快就忘了。成年人的生活太忙碌,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法掀起波澜。韩信当着一群老同学的面向她求婚,单膝跪地把戒指戴在她中指上,王昭君流下泪来,他们俩拥抱在一起。



某天她正在加班,已经是深夜,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王昭君先是挂了,可那个电话不知放弃的打了第二遍第三遍,她最终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耳熟无比。那人似乎醉了,被呼呼的风声包裹,她得凝神才能听清。



她问哪位,电话那头回答,昭君,我是李白。



王昭君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你啊,她问,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他回答,只是突然想你。



突然想你。听来有点好笑。



是吗,确实很久不见了,我也有点想你。王昭君笑了笑,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讲,我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风声呼啸,王昭君耐心的等。过了半晌,李白终于发声,是吗,他说,祝福你。



谢谢你。她说。



不客气。只是没法参加你的婚礼,喝不到喜酒了,很遗憾。他说。



是啊。她说,那么,没有事的话我就挂了。



再见。他说。



再见。她说。



王昭君放下电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像是从许久之前胸口堵着的一丛荆棘突然烟消云散。黑暗的办公室里只有她的座位前亮着一盏灯光,王昭君熄灭它,关掉电脑走了出去。



二十岁的王昭君自认为比十岁想明白了很多事,一开始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那一点点逐渐发酵的情愫,经年累月的沉淀之下,怨不得别人,是她自己浇熄了它,并为它立上一块碑,告诉自己它从不存在。李白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一起被她留在了某个位置,然后她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那里。



其实有些事情她还是没想明白的。李白换女朋友很快,即使在遥远的北京也一样如此。那其实都是因为李白就像一块玦,江湖少年意气风发,总想找到正确的另一半白首共天涯。因为太心急,又太轻浮,所以找到差不多的就赶快拼在一起试试,发现不合适又赶紧分开。直到发现那块正确的玦被自己错过了好多年,而现在已经永远错过了。



江边身世两悠悠,久与沧波共白头。



有一件事王昭君还是想了明白的。那便是错过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也许曾经是对的,可是一旦过了,就再也不是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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